本報記者 吳曉璐

    “區域性股權市場是我國多層次資本市場的基礎，當前在區域內企業挖掘與培育、區域資本市場氛圍營造及資本市場知識普及等方面正在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近日，天津濱海柜臺交易市場（下稱“天津OTC”）相關負責人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區域性股權市場還可以產生更大的價值，特別是在企業規范與服務方面。

    作為我國多層次資本市場的“塔基”，區域性股權市場匯集了全國各地規模不一、需求多元的眾多中小微企業，在多年的發展中，區域性股權市場在拓寬中小微企業的融資渠道，促進掛牌企業的規范運作和持續發展，增強金融服務的普惠性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

    近日，四地區域性股權市場相關負責人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普遍認為，目前區域性股權市場發展仍然面臨流動性不足等問題，希望監管層能向區域性股權市場提供更多融資產品，如在恰當時機放開私募債產品，推出優先股等，并且引入銀行、券商等機構投資者進入區域性股權市場。

    定位：規范培育中小微企業

    推動走向更高層次資本市場

    2008年以來，為了探索拓展中小微企業股權融資渠道，全國各地陸續批設了一批區域性股權交易市場。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年末，全國共有34家區域性股權市場，基本呈現了“一省一市場”格局，共有掛牌企業3.47萬家，展示企業12.93萬家，托管公司5.24萬家；投資者44.71萬戶；累計實現各類融資14196億元；累計轉讓成交額2140億元。

    經過多年探索，以及多層次資本市場的不斷健全和完善，區域性股權市場發展定位愈發清晰，即培育中小微企業規范發展，并將其引入更高層次資本市場。

    “目前，四板市場定位在‘規范培育’，引導高質量的企業在上市前到區域性股權市場來規范培育。通過少量多次靈活融資以及規范意識的養成，從基礎上提高上市公司質量。”浙江股權交易中心（下稱“浙股交”）相關負責人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尤其是北交所（北京證券交易所）成立后，培育中小企業上市路徑更加清晰。”

    “目前區域性股權市場主要為省級行政區域內企業和機構提供服務，是企業多層次資本市場的蓄水池、孵化器和加速器。”北京股權交易中心（下稱“北股交”）副總經理黃振雷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北股交一直在努力探索服務中小微企業，特別是科創企業資本市場發展的路徑。

    “對于不同類型的企業，北股交提供不同的服務。首先是頭部優質企業，主要提供股權、債權融資服務，引導其規范發展，最終推動其轉到新三板掛牌、北交所或滬深交易所上市。其次是腰部企業，腰部企業數量眾多，是市場的中堅力量。北股交根據企業實際情況，幫助其對接政策支持、信貸資金，通過邊際成本較低的培訓等服務幫助公司發展。最后就是底部企業，一方面通過服務延長企業生命周期，一方面嚴格監控企業風險，防范企業非法集資。”黃振雷進一步解釋道。

    據記者了解，截至8月底，廣東股權交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廣東股交”）為200多家企業完成股改，7家企業實現IPO，意向申報IPO和新三板掛牌企業達107家。

    “區域性股權市場是資本市場的塔基，主要任務是扶持中小微企業規范發展，豐富融資渠道，推動中小微企業走向更高層次資本市場。但四板掛牌的中小企業想要邁向新三板、北交所、滬深交易所等更高層次資本市場，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廣東股交相關負責人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一些企業雖然本身質地很好，營收和凈利都很高，但是企業內部管理比較混亂，沒有制定規范內部管理規則，很難吸引外部投資者參與。通過在廣東股交進行股份掛牌托管，同時引入券商、會計師事務所、律師事務所協同參與，加強企業規范管理，為企業通往更高層次資本市場提供了支持。”

    “在幫助企業規范發展方面，廣東股交主要是為企業提供掛牌、托管和交易轉讓等服務；在融資方面，廣東股交主要是提供掛牌托管、證券（股票、可轉債）非公開發行和股權質押融資等服務，而且，廣東股交與地方銀行形成良好互動合作機制，創新性地為科創企業提供知識產權質押融資服務。另外，廣東股交與廣州市市場監督管理局進行對接，創新性地推出了LP份額質押登記業務，主要服務于當地以有限合伙形式設立的私募股權投資機構及投資基金。”廣東股交相關負責人進一步表示。

    經過市場培育，截至目前，天津OTC掛牌企業中，2家企業在滬深交易所上市，43家企業在新三板掛牌，6家企業被上市公司收購。

    天津OTC相關負責人表示，為緩解中小微企業融資難題，天津OTC多措并舉聯通資本通向中小微企業的“最后一公里”。在融資產品方面，提升可轉債產品支持企業直接融資作用，支持科技企業、國有企業融資發展；依托股權托管業務，推進股權質押融資業務發展等。在融資對接方面，通過線上、線下相結合的立體服務模式助力企業實現融資。

    短板：融資能力欠缺

    與高層次資本市場聯動不足

    近年來，區域性股權市場基礎制度不斷完善，服務了一大批中小微企業。但區域性股權市場的融資能力和市場流動性不足，與高層次資本市場之間聯動不足等問題，是業內公認的短板。

    “基于天津市場過去十多年的探索實踐及對行業理解，目前全國區域性股權市場發展仍面臨以下三項突出的共性問題。”天津OTC相關負責人表示，一是由于融資產品工具偏少，專業化中介服務機構及私募股權基金為代表的機構合格投資者聚集培育不足，綜合導致區域性股權市場融資功能發揮還不夠充分；二是區域性股權市場與滬深交易所、新三板的市場化轉板、企業梯次培育、聯動發展機制尚不成熟，使得其對企業上市前規范培育作用發揮不足；三是由于區域性股權市場服務主要面向地方性中小微企業，服務群體就決定了其具有明顯的普惠金融特征，運營服務需要政策引導和外部助力，但各地政府對于發揮區域性股權市場平臺功能的重視程度不一。此外，區域性股權市場創新發展還面臨諸多內外部條件約束，市場服務功能發揮，相對于中小微企業多樣化個性化需求滿足還有差距。

    黃振雷認為，目前，區域性股權市場發展主要面臨兩個問題，首先是差異化企業需求和區域性股權市場有限服務的矛盾。中小微企業規模不一、需求多元，對政策、場地、資金、知識產權等均有不同需求，區域性股權市場主要在資本市場、融資服務等方面較為擅長。如何篩選優質企業，聚焦有限資源，分層分類為企業提供服務非常關鍵。這對區域性股權市場的產品創新能力提出了較高的要求，也對地方政府扶持區域性股權市場的力度提出了要求。其次，是區域性股權市場和多層次資本市場之間的關系問題。區域性股權市場作為私募證券市場、多層次資本市場的塔基，目前，區域性股權市場和新三板、北交所、滬深交易所的前后臺對接尚需完善。

    談及區域性股權市場流動性問題，廣東股交相關負責人表示，區域性股權市場屬于私募市場，融資產品較少。同時，銀行理財資金、券商資管等暫時難以直接進入區域性股權市場參與股權投資，對企業融資、股權交易轉讓等也造成一定的影響。

    急盼：豐富融資工具

    吸引機構資金

    針對上述區域性股權市場目前存在的問題，天津OTC相關負責人建議，從四個方面綜合施策，推動加以解決：一是支持若干規范發展基礎較好的區域性股權市場，率先試點推進金融產品和服務創新，探索增加優先股等兼具股債屬性的融資工具，支持區域性股權市場在做精股權融資業務的同時，適度創新債權融資工具，適當放寬適用條件，積極探索擴展現有可轉債工具的應用場景；推動區域性股權市場加快聚集和打造一批專業化水平更高的執業機構會員隊伍，整體實現平臺執業機構水平躍升；支持試點區域性股權市場加快私募股權基金綜合服務平臺建設，積極發展和聚集合格投資者，推動和吸引股權投資機構參與市場。

    二是支持區域性股權市場聚攏地方優質后備上市企業資源，做好上市孵化培育，從把好“入口關”著手，服務注冊制改革下上市公司質量提升，探索構建完善企業在不同層級資本市場間的聯動發展機制。

    記者注意到，與之形成呼應的是，9月9日，北京市副市長殷勇在服貿會2021中國國際金融年度論壇上表示，“加強北京證券交易所與各區域性股權市場、私募股權份額轉讓平臺的有效銜接，進一步完善多層次的資本市場體系，加快形成支持創新創業的長期資本形成機制。”在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背景下，這種呼應尤其具備現實意義。

    三是強化多層次資本市場服務聯動，以推進區域性股權市場綜合中介機構試點或協同開展一體化的系列企業服務等形式，實現與滬深交易所、北交所和新三板的貫通銜接，搭建企業利用資本市場實現高質量發展的平臺，為企業培育、上市、并購重組及規范運作等提供優質高效的服務，解決企業利用資本市場中遇到的痛點、難點和堵點問題。

    四是支持區域性股權市場積極拓展登記托管的企業種類和范圍，不斷豐富完善托管企業股權質押融資等服務；推動地方政府充分發揮支持協調作用，通過分級協調和綜合施策，依托區域性股權市場，構建更高水平地方政府扶持中小微企業政策措施的綜合運用平臺，不斷優化地方營商環境，助力我國資本市場領域改革全面深化和證券行業高質量發展。

    “未來希望政策能夠進一步豐富區域性股權市場融資工具，同時推出一些創新性融資產品，增加企業融資渠道，引入更多投資者。”談及如何進一步提升區域性股權市場的流動性，廣東股交相關負責人表示，比如私募債，有了之前的經驗，區域性股權市場可以將這項業務做得更加規范，包括法律文本，業務模式，備案審核以及發行事中和事后的監管，做得更加完善。而且，可以按照監管規定，而且通過負面清單方式，嚴格控制企業準入。如果出現違法違規行為或本息兌付異常情況，除了自律監管，區域性股權市場、地方金融局、證監會可以協同對相關發行人和中介機構可以進行主動管理，進一步保護投資者合法權益。

    對于如何打通區域性股權市場的資金阻點，黃振雷認為，首先是需要創新試點金融產品和服務，把金融產品和服務作為有效“翻譯”，串聯企業資金需求和資金的投資需求，如試點區域性私募債券產品、優先股產品等，吸引銀行理財子公司、保險機構、信托、券商等大機構以及其他社會資本參與；其次是增加優質資產供給，積極引導政府投資基金及其子基金投資的企業到區域性股權市場展示掛牌，增加優質項目供給，利用私募市場解決信息不對稱等問題，從而激活雙邊市場網絡效應。

    “私募債、優先股、基金份額轉讓、小微券商等創新產品和機制均具有可行性。”天津OTC相關負責人認為。

    2017年發布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規范發展區域性股權市場的通知》明確，在區域性股權市場發行或轉讓證券的，限于股票、可轉換為股票的公司債券及國務院有關部門按程序認可的其他證券，不得違規發行或轉讓私募債券。

    談及放開私募債，黃振雷認為，私募類債券是中小企業獲得長期耐心債權資本的重要產品，是銀行信貸資金和股權直接投資之外的有效資金來源補充。可以考慮適當“上升”私募債券產品，調高發行人、承銷機構、信息披露和合格投資人等要求，加大政府對科技企業私募債券補貼力度，為企業和合格投資人提供一個私募、靈活、合規、有政策支持的債券市場，有效配合公開債券市場，最終把區域性股權市場打造成為多層次債券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