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朱寶琛

    通過舉報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這是可行的；但是，如果通過編造傳播“舉報信”的方式，擾亂市場秩序，這就不行了。

    這不，日前，大連證監局依法對“中國蛋品流通‘協會’”秘書長曾某雄編造、傳播虛假信息一案作出行政處罰事先告知，針對曾某雄以該“協會”為名義、以聯名舉報信為噱頭、以互聯網為媒介，編造并傳播關于“雞蛋期貨遭多頭惡意炒作、要求監管部門嚴查投機及操縱”的虛假信息、影響相關期貨合約價量的行為，擬對其作出處罰。

    “三無”協會捏造虛假信息

    先來說說這個“中國蛋品流通‘協會’”，其實，它根本就沒有在民政部門登記備案。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典型的“山寨”組織，它由部分蛋品貿易商和養殖大戶成立的松散型民間組織，現有“會員”約300人。

    調查人員介紹，通過進一步調查，該“協會”除了未在民政部門注冊，同時也沒有辦公地點，沒有章程。“協會”除了每日的現貨報價外，幾乎沒有其他工作活動，更不用談行業自律和行業規范了。

    那么，這個“山寨”協會是如何想到編造虛假信息呢？據辦案人員介紹，2016年6月上旬，雞蛋期貨主力合約JD1609合約價格持續上漲，“中國蛋品流通‘協會’”部分“會員”因持有該合約空單，出現較大虧損。為減少空頭交易損失，“協會”秘書長曾某雄召集個別“會員”，商議決定公開發表關于雞蛋期貨的負面消息，以打壓JD1609合約價格。

    2016年6月14日，在沒有事實依據的情況下，曾改雄捏造“雞蛋期貨遭多頭惡意炒作”的虛假信息，寫成《轉交給大商所領導的一封信——中國蛋品流通“協會”聯名上書》，信中要求監管機關查處投機資金及價格操縱。

    為吸引眼球，信中還夸大事實、危言聳聽，稱有雞蛋養殖戶“甚至有的套保養殖場，被逼迫到借高利貸，即將家破人亡的境界”。

    2016年6月15日7點10分，曾某雄在其任管理員的中國蛋雞信息網論壇上，使用“蛋品流通‘協會’”賬號發布聯名信，并發布到相關微信群中。

    聯名信經多家網站轉載并通過微信傳播，相關虛假信息迅速擴散，對JD1609合約價量造成明顯影響：當日該合約成交量28.98萬手，創下近5個月新高，收盤結束合約價格下跌152點，跌幅3.87%，盤中最大下跌160點，最大跌幅達4.1%。

    門市房內問詢

    大連商品交易所在這一案件的舉報信公開傳播初期就予以了密切關注。6月15日收盤后，大商所發布“雞蛋期貨價格體現季節性特點，新制度實施在即”的文章，下跌趨勢放緩，虛假信息的影響逐漸消失。

    案件線索發現及調查過程中，大商所發揮信息技術優勢，利用交易數據重演與信息傳播關鍵時點數據進行比對分析，從專業的角度證實了該虛假信息的傳播擴散對相關期貨合約價格的影響。

    值得關注的是，由于“中國蛋品流通‘協會’”是一個由幾個核心成員逐漸擴充到幾百人的民間組織，其“會員”遍布全國各個雞蛋產銷區。依據大商所的初步排查，調查組將走訪范圍鎖定為“協會”核心成員和聯名信中的有雞蛋期貨交易的聯名人，深入8個省、13個地市的農村地區細致取證。

    青島的一名核心成員、“協會”的“總編輯”宮某起初同意接受談話，后以時間排不開為由拒絕接受調查。調查人員隨即多方查證，通過工商資料查找其經營地點，并深入農貿市場實地找人。終于，在一個經銷雞蛋的門市房內，調查人員找到了正在收雞蛋的宮某，當即在各種蛋箱環繞、腥味混雜的環境中，找到小板凳完成了詢問和記錄工作。

    在完成外圍排查后，調查人員通過多種渠道了解到，曾某雄將會參加大商所組織的期貨品種推廣培訓活動后，于是提前趕到了活動場地，鎖定了正在侃侃而談的曾某雄，并耐心等到活動結束后依法出示證件，開展調查。曾某雄措手不及，只好向調查人員承認了部分違法事實。

    謊言被戳穿

    因“協會”未建立章程，違法責任較難認定。辦案人員介紹，聯名信的撰寫者曾某雄一口咬定該信編造、公開傳播是受“協會”會長張某指使，并經十幾位“協會”“會員”一致同意。

    然而，張某對此予以否認。由此，也導致曾張二人反目。

    對此，調查人員通過與相關知情人逐一談話，以來了解事情的真相。

    據調查人員介紹，在調查過程中，相關人員均表示，大家是想將期現背離的現狀、交割制度需改善的事向交易所反映。但他們同時表示，未參與聯名信的編輯，對于聯名信為何公開發布也毫不知情。同時，“協會”“會員”的觀點與聯名信內容大相徑庭。

    “相關情況進一步印證曾某雄在信中為養殖戶、貿易商鳴冤純屬無源之水、無稽之談。”調查人員介紹。

    也正是通過調查人員堅持不懈走訪查證，直接戳穿了曾某雄的詭辯，違法行為人終將為違法行為付出成本。

    要對“舉報”保持高度警惕

    山寨協會捏造“舉報信”，編造、傳播虛假信息一案的查處，直擊資本市場中以編造、公開虛假舉報形式制造噱頭、吸引眼球，意圖影響證券期貨交易或價格的亂象。

    近年來，資本市場中發生多起互聯網公開舉報事件，不少舉報行為背后掩蓋著復雜的利益謀求，經互聯網廣泛傳播造成惡劣影響，誤導不明真相的投資者做出交易決策，直接引起標的證券、期貨的價格波動，甚至引發投資者對個別交易品種和制度的誤解，嚴重擾亂了市場秩序，損害了投資者利益。

    雞蛋期貨合約是2013年9月份上市的期貨合約品種，市場中存在對該合約交易規則、交割制度進行改良的聲音，交易所正在積極征詢市場意見以完善相關制度。本案中曾某雄就是利用了這一背景，在舉報信中以期現價格背離為由，提出有資金惡意炒作、影響產業客戶套保的觀點，做出建議交易所核查做多資金、賬戶的表述，勾畫出交易所要排查做多關聯賬戶的假象，并署上“中國蛋品流通‘協會’”的名字，誤導投資者做出決策。

    實際上，曾某雄作為雞蛋貿易商，同時也參與多個期貨品種的交易，他罔顧期貨價格并不絕對與現貨價格線性相關的常識，無視雞蛋這個品種季節性強的特點，企圖以公開聯名信來減少“‘協會’”“會員”的期貨交易損失，純屬表里不一的“偽舉報”行為。

    這起案件中，行為人編造并傳播虛假信息，對期貨合約成交價量造成顯著影響，嚴重干擾期貨市場秩序，曾改雄的上述行為，違反了《期貨交易管理條例》第三十九條“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編造、傳播有關期貨交易的虛假信息”的規定。

    根據當事人違法行為的事實、性質、情節與社會危害程度，依據《期貨交易管理條例》，證監會擬對其作出行政處罰。

    同時，中國證監會提醒，各行業“協會”要切實履行與監管層、交易所的溝通職能，要倡導行業主體要以發展主業為目的，合法、合理參與期貨交易，切勿為眼前利益過度投機，甚至觸犯法律紅線，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