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賈麗

    618網購盛宴即將來臨，快遞企業之間的價格戰或又將開打。近日，申通快遞總經理王文彬在談到價格戰時公開表示：“今年的價格戰還會繼續持續。目前快遞企業資本開支逐年增長，產能敞口較大，吞吐能力增強，同時頭部企業想通過價格戰拉開差距，腰部及尾部企業則通過價格戰保持跟隨或者縮小差距，因此價格戰還會持續。另外，快遞市場的新進入者借助資本的力量通過降低價格來迅速獲取市場份額，直接在終端引發價格競爭。”

    快遞價格戰背后是怎樣的利益之爭？價格戰之下產業格局將發生怎樣的演變？

    極兔攪局后 快遞價格戰“終結”了嗎？

    去年進入中國市場的印尼快遞公司極兔速遞，來勢洶洶，以低價開拓中國市場。

    進入中國市場之初，極兔速遞單件快遞的派送費一般要比當地“通達系”高出2毛至5毛，發貨價格卻普遍低于通達系三毛以上。在義烏，極兔速遞甚至發起了八毛錢一件的快遞，其價格低到令人無法理解。在極兔等新進入者的價格戰攻勢下，快遞市場的價格戰再次上演，很多原有的快遞公司被迫加入進來。一時間，快遞市場變得風云詭譎。

    極兔速遞“以價換量”的方式還是奏效的，僅在一年多的時間里，其網點在全國的覆蓋率超過90%。

    “燒著錢”維持了一年多后，極兔速遞突然失速。

    4月9日，義烏郵政局以低價傾銷為由處罰了極兔、百世兩家快遞公司。這兩家快遞企業在義烏的部分分撥中心也停運整頓。兩家快遞此前的收費標準遠低于業內普遍的成本價，對整個快遞市場造成了巨大影響，行業利潤整體降低。

    順豐控股一季報顯示，今年一季度，順豐實現營收426.20億元，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凈虧損9.89億元，同比下降209.01%，而去年同期盈利9.07億元，這也是順豐十年來首次報虧。

    從順豐公布的年報可見，2020年順豐的市場份額被擠占，成為唯一市場份額下降的快遞公司，凈利潤增速也明顯放緩。而根據“通達系”的中通發布的年報，也印證著過去一年價格戰的慘烈，2020年其市場占有率跑到了行業第一，利潤卻大降兩成。

    順豐控股董事長王衛在股東大會上稱，公司不會一味地燒錢來做新業務，但如果短期的利潤承壓能換來長期的競爭力，有機會將順豐打造成為市場上不可或缺的選擇，那他愿意調低未來1年-2年的利潤率預期，這是重要的戰略。

    在行業利潤大幅下降之下，行業價格戰還將持續。

    《證券日報》記者了解到，由于經歷了此前一番價格戰，很多老牌快遞公司已經無法將價格提到成本價，更別談盈利。“在激烈價格戰之下，公司已經在網絡、資源整合和自動化升級上進行了一系列調整，適應激烈的‘打法’，但高昂的成本，還是讓企業運轉地很吃力。在終端，又無法輕易提價，一旦提價，快遞公司就將在競爭中失去有利位置。定位中高端的順豐，去年受到的影響最大。通達系和順豐在去年毛利率都普遍下滑，大家日子都不好過。”一位快遞公司華北區域負責人告訴記者。

    國家郵政局數據顯示，2020年，國內快遞業務量累計完成833.6億件，業務收入累計達到8795.4億元，而2011年的這一數據分別為36.7億件和758億元。但行業快遞票單價從2011年的20.65元，降到了2020年的10.55元，近乎腰斬。

    “在快遞企業市場擴張中，常見的就是價格戰，即通過補貼等手段，使其達到低廉的價格，或者以低于成本的價格進行市場拓展，其目的就是削弱對手在戰略市場或在目標市場的競爭優勢，達到驅逐和弱化其競爭優勢的一種行為。作為低價格的競爭主體，其為了獲得更多的市場份額，達到突破成本臨界點，以此來降低邊際成本，激活自己在市場規模上的優勢，以此提升競爭優勢，同時，狙擊潛在的市場參與者。在市場競爭中，潛在的、后進入市場的對手會引發新一輪的價格競爭。”中國本土企業軟權力研究中心研究員周錫冰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

    北京商業經濟學會常務副會長賴陽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快遞是一個完全競爭的市場，競爭已經非常激烈。新進企業為了爭搶市場份額會把價格壓到最低，但市場現狀是很多快遞公司在盡可能優化運營流程之后，也很難再把成本降到更低。新進入的品牌，會了更快擴展市場規模，會以燒錢的方式打價格戰，以獲得更高的市場占有率被資本市場和投資人所關注。低于成本的競爭會逼著市場中的其他競爭主體，不得不降價以維持份額，這就導致快遞產業整體出現虧損的局面。在這種競爭中，市場部分參與者已經觸及不正常當競爭的底線。”

    他認為：“企業應該通過運營效率降低成本而實現降價，而不是一味依靠燒錢，這樣會造成市場混亂，擠出正常經營者，甚至形成寡頭壟斷，不利于市場構建開放的、有序的競爭秩序。

    市場格局暗流涌動 行業重塑尚待何時？

    在快遞業，價格戰猶如一個魔咒，市場參與者們討厭價格戰，卻又都深陷其中

    然而，每一輪價格戰就是一次大浪淘沙。行業終究要在競爭中，從無序走向有序。

    收到一紙處罰令后，極兔速遞上調價格，卻因為服務水平跟不上遭到部分商家的“棄用”。

    清暉智庫創始人、著名經濟學家宋清輝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看似極兔把價格提上來，但治標不治本，行業格局已經發生轉變。去年，全國快遞業務量受到疫情影響很大，申通快遞和極兔快遞等都希望搶更多的業務量來彌補虧空。正是在這一背景下，申通快遞和極兔速遞大打價格戰，以期加速競爭格局分化，搶占更多的市場份額。如今，快遞業的價格戰隨著電子商務的市場需求，形成了一個全面的爆發趨勢，極兔的攪動只是讓激烈的競爭形勢加速到來。價格戰雖然能夠使快遞公司的業務量節節攀升，但是價格戰未來仍需要向服務方向轉變，向消費者提供良好的服務是價格戰的‘下半場’。”

    大部分玩家在這片“紅海“中激烈廝殺的同時，也在積極開拓新的“藍海”。經歷一輪輪價格戰的洗牌、秩序的恢復、新“藍海”的出現，市場格局有待重塑。

    王文彬認為，短時間很難快速出清，因為各上市快遞企業實力都很強，惡性的價格競爭對各家快遞企業都會有所損傷，只有隨著時間的推移，持續經營能力變弱的公司其市場規模可能慢慢萎縮，并逐步退出，市場份額則逐步穩定在一線的幾家快遞企業手中。在這期間，申通會繼續補齊短板、提升能力及保持一定的市場份額，通過強化持續經營能力和自身的精細化管理逐步縮小與頭部企業的差距，同時通過做大做強與阿里巴巴新興業務的合作完成公司的差異化布局。

    盤古智庫高級研究員江翰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快遞業的價格戰頑疾不是極兔一家的問題。快遞業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根源在于快遞業發展仍需有序，相關制度尚待完善。今年我們更是僅用了83天就實現了快遞業務量突破200億件的目標，在巨量的市場面前，快遞業面臨的問題卻是同質化業務競爭、人工成本越來越高、低價惡性競爭又導致的服務惡性競爭。極兔的問題背后是整個快遞業的價格困局。如何能夠真正突破價格困局才是每個快遞公司必須要解決的問題。誰能解決低價和優質服務之間的矛盾，誰就有可能在這次快遞的長跑中真正勝出。”

    周錫冰認為，受中國快遞市場尚待成熟等諸多因素，低價格競爭還會持續。部分頭部企業達到一定規模后會放棄低價格競爭范式，走精品路線競爭模式。市場發展需要各方共同努力，市場走向有序發展時，就是市場行業格局重塑之際。

（編輯 才山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