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肖偉

    自康美藥業罰單出臺后，近日上市公司獨立董事頻頻離職。據不完全統計，超20家上市公司獨立董事以個人原因、身體因素等理由離職。

    有業內人士預計，預計年底及明年年報前后還會有更多的獨立董事離職，屆時上市公司獨立董事和對應崗位可能出現“坑多蘿卜少”的局面。

    獵頭急尋獨董候選人

    “康美藥業案”的一審判決，5名時任獨立董事被罰超億元連帶賠償責任。消息傳出后，A股市場獨立董事辭職公告明顯增多。

    “獨立董事候選人是一個很小眾的業務，我們這個層次的獵頭公司很少涉及，但是現在我們也從上市公司HRD（人力資源總監）那里拿到加急單子了，這還是他們強推給我們的。”湖南俊杰人力資源咨詢公司負責人熊俊杰向記者表示，“能當獨立董事的人一般有社會背景、人脈關系、行業影響力。往往是上市公司老總親自下場充當CHO（首席人力資源官）來獵頭，在行業盛會、交流討論會、小圈子交流中選定對象，根本輪不上我們涉足。像現在由HRD直接把單子下發的情況，說明老總手里沒有合適資源了。”他表示，“獵頭獨立董事候選人是一個規模很小的業務，市場需求量十分有限，我們的資源積累也很有限，只能在職業經理人協會、高校、科研機構的人才池子里去碰碰運氣。”他指著桌子上一摞簡歷，無奈地說，“現在康美藥業的罰單出臺后，獨立董事候選人都覺得風險與回報不成正比，吐槽自己‘拿著幾萬元的津貼，操心幾億元的生意’。我們打電話過去征求他們的就職意見，對方都是連聲推辭，不是說自己開會就是在開車，趕緊把電話掛了。”

    不知內情并非免罪“金牌”

    11月18日，身兼4家公司獨立董事的劉姝威在朋友圈發布近500字的感慨。她表示，“我國有關法律法規已經明確規定獨立董事的權利和責任。對于康美藥業肆無忌憚的造假行為，作為獨立董事無動于衷！既然沒有履行法律法規賦予的權利和責任，受到法律的制裁，冤枉嗎？接受擔任獨立董事的邀請，就意味著你將履行法律法規賦予的權利和義務，如果自己做不到這一點，為什么要擔任獨立董事呢？”

    北京市盈科（無錫）律師事務所齊程軍律師團隊長期為A股市場投資者維權。

    正在等待ST撫鋼案判決的齊程軍律師向記者介紹相關情況，“我們也有康美藥業案子的受害者，正在走對應法律程序，希望大家都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身合法權益。”

    對于獨立董事離職現象，他表示，“設立獨立董事制度的初衷是要求獨立董事維護中小投資者的合法權益，如果有證據表明獨立董事直接參與上市公司財務造假、金融欺詐、偽造憑證，自然要和上市公司相關人員一道接受法律制裁。A股市場不是法外之地，獨立董事身份也不是免罪‘金牌’，不知內情、無法履職更不是托詞借口。”他表示，“獨立董事即便離職，仍要對已經簽字的文件負法律責任。現在2021年一季度報、半年報、三季度報都已經出完了，即便獨立董事此時離職，對應法律責任依然要履行。而且，從康美藥業的案件來看，監管機構高度重視那些持續時間長、影響程度大、波及范圍廣的案子，追訴期也很長。”

    曾經在某上市公司年度股東大會上與獨立董事對罵、斥責獨立董事不作為的小股東魯青海對記者表示，“現有的獨立董事制度有問題。在名義上，獨立董事和上市公司之間沒有關聯交易，不持有上市公司股票、期權、債券。在實際上，獨立董事每年5萬元到10萬元的津貼費用是由上市公司給的，這難道不是構成直接經濟往來？獨立董事要么對上市公司的做法不聞不問，要么就是一屁股坐在上市公司那邊，維護上市公司高管和大股東的利益。”

    他提出了自己的見解，“如果上市公司按期繳納獨立董事津貼給監管機構，由監管機構考核獨立董事候選人綜合能力，再安排獨立董事在上市公司任職，這或許是探尋解決問題的一條出路。”

    以魯青海為代表的小股東們正在熱切期待獨立董事制度改革，以熊俊杰為代表的獵頭公司老總卻犯愁如何幫助甲方們解決眼下的“蘿卜荒”。展望未來，熊俊杰向記者表達了擔憂：“現在大家都覺得獨立董事有潛在風險，不想當了。我們接到的單子分成三類，一類是很急迫需要尋找能簽字的獨立董事，順利度過年報大關；一類是需要儲備獨立董事人選，防備將來獨立董事突然辭職導致青黃不接；一類是物色更好更出色的獨立董事，幫助公司健全治理完善決策。不論是哪一類情況，明年上市公司獨立董事大換血是大概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