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發展，可以用‘在糾結中前行’來描述”，上海大學中國藝術產業研究院院長西沐如是說。一方面，傳統交易形式的規模在不斷萎縮，市場的整體交易狀態除了個別交易形態以外并不活躍；另一方面，市場機構的預期不斷提高，業態創新的融合生發持續深入，卻沒有改變中國藝術品市場底層結構的發展趨勢。西沐曾在《中國書畫》雜志“藝術市場”欄目中談到，中國藝術品市場尚處于一種混沌、矛盾與無助的境況中，亟待進一步向市場發展的實際回歸、向理論研究的理性與常識回歸，實事求是地尋找對中國藝術品市場現實狀況認知的共識，進一步建構中國藝術品市場分析研究的共同框架，從而更加深刻、更加全面地發現新時期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的系統性規律，并在此基礎上，凝聚起市場與社會的共識，尋找新的發展方向與突破口，以推動中國藝術品市場高質量快速發展。

    “中國藝術品市場

    在糾結中前行”

    中國藝術品市場雖然已經進入新常態，但下行壓力還是很大，需要綜合考慮系統性的影響因素。西沐研究了從2011年秋拍新一輪調整后至今十個年頭的情況，發現中國藝術品市場并沒有出現新的一輪市場崛起的基礎與動力，十年來中國藝術品市場的規模逐步萎縮，市場的信心也游離不定。再加上，中國藝術品市場有看點無熱點，看似熱鬧，其實沒有聚焦發展的突破口，形不成市場熱點與繁榮發展的市場格局。特別是2020年以來越來越多的有識之士已經認識到，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巨大潛在需求及科技融合的快速發展，很難進一步啟動傳統的藝術品交易市場。新的市場發展動力需要新的市場基礎與新的發展模式，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發展需要新的發展軌道。

    透過中國藝術品市場發展的這些糾結現象來窺其本質，西沐認為還是其內在的市場底層結構的原因。

    “中國藝術品市場

    遭遇深層結構問題”

    西沐把中國藝術品市場存在的基本問題總結為四個方面：一是誠信機制建設緩慢，二是定價機制發育滯后，三是退出機制建設缺失，四是市場支撐服務體系發育不良。這些基礎問題嚴重制約著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健康發展，而決定中國藝術品市場創新發展的主要方面，還要結合市場遭遇的深層結構問題。西沐從六個方面進行了歸納：

    1.中國藝術品市場需求與供給機制的扭曲。供給側過度市場化，供給的商品規模巨大，路徑繁多，但供給效率低下。面對巨大的市場需求，除了傳統的市場交易，我們很難找到釋放這種需求的路徑，更沒有為這種需求進行專業化服務的平臺，面對過度不市場化的需求側與過度市場化的供給側，中國藝術品市場供需機制的扭曲，是制約市場健康、快速發展的瓶頸。

    2.中國藝術品市場二元結構的形成。人們的消費結構快速轉型拉動著中國藝術品消費市場迅速崛起。與此相對應，隨著藝術品市場結構的轉型，收藏投資市場也在迅速成長，由于消費市場與收藏投資市場的不同價值取向，使得當下的中國藝術品市場正在形成二元化的市場結構。

    3.中國藝術品市場逆周期效應與“擠出”效應或者是“激發”效應沒有如約顯現。西沐提到了目前人們的一個普遍的疑問，那就是后疫情時代中國藝術品市場面臨的逆周期效應及“擠出”“激發”效應的疊加能不能出現？當下，我們又一次面對新的危機所可能帶來的“激發”效應：一是我們仍然面對世界金融危機的困境，目前世界金融市場的穩定性非常脆弱，很多問題的出現都會重燃導火索；二是世界范圍內的經濟發展不確定因素暴增，發展動力不足；三是新冠肺炎疫情為經濟和社會發展導入不穩定因素。因此，接下來主要還是看市場發展的基本面及市場創新需求的發展變化。

    4.中國藝術品市場需求管理與綜合性服務平臺缺失。關注消費需求市場是因為當前我國國家的經濟發展戰略正在發生轉變，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形成是建立在巨大的國內消費市場基礎之上的。面對巨大的市場潛在需求，目前還沒有一個專業化的服務平臺來進行服務對接。

    5.中國藝術品市場數字化場景與業態創新成為亮點。隨著互聯網的發展，混合業態出現，其最主要的特點就是將傳統業態互聯網化。隨著新基礎設施與數字化場景的建構，中國藝術品市場改變了以前靠傳統管理方式為客戶提供管理與服務的狀況，而代之以數字化、精準化的服務與管理實現交易管理。

    6.藝術品及其資源資產化、金融化發展的趨勢正在形成。中國藝術品市場在40多年的發展過程中，“藝術品商品化、資產化、金融化、證券化”的發展趨勢已經顯現，其中資產化發展是重點。因為資產化的發展已經成為藝術品市場發展創新過程中的基礎與核心環節，只有通過藝術品的資產化，才能有效地利用資產化平臺機制解決藝術品商品化過程中的“貨真價實”問題，才能有效地利用平臺化機制，整合金融體系資源及產業與市場的支撐體系，實現藝術品資產的金融化發展，從而完成藝術品金融資產在金融體系的平臺上的便捷流轉，實現藝術品市場發展過程中退出機制的建設等一些重大的問題。

    通過西沐以上分析可見，中國藝術品市場的新業態是在中國藝術品市場的底層結構的變化發展過程中生發中來，只有深刻弄懂了市場的底層結構，新業態才可能是活生生的市場的現實存在。

    “中國藝術品市場

    需要基于新業態創新發展”

    在今天，必須研究分析并對中國藝術品市場的新業態有一定的認知，才能更好的理解市場發生了什么，以及認識到市場向哪里去。西沐表示，中國藝術品市場新業態是中國藝術品市場誠信發展的戰略基礎，也是接下來中國藝術品市場創新發展的熱點。目前，挖掘需求、創新需求、釋放需求與優化需求是最為迫切的任務。隨著中國藝術品市場業態的豐富與結構的多元，業態的跨界融合發展成為一個大趨勢，在數字化潮流的驅動下，基于新基礎設施的數字化場景成為新業態發展的核心，這為新業態創新發展提供了更加廣泛的空間有可能性。

    為此西沐給出了四點提示：一是利用融合發展機制建構綜合性服務平臺，釋放市場潛在需求；二是基于數字化場景建構推動中國藝術品市場與產業生態的建構；三是中國藝術品市場新電商的崛起，將改變其戰略格局；四是基于新業態提升金融服務水平與能力。

    西沐認為，在新常態下，金融市場的競爭進入充分競爭期，金融業的功能也在發生快速的變化，中國金融體系的功能逐步由融資為主慢慢轉變成融資和投資并重，而且未來逐漸向以投資和財富管理為主轉變。競爭使得金融市場越來越強調以客戶為中心，以關注客戶需求為主線，而金融市場的核心客戶群體—高凈值客戶對優質藝術品資產表現出的興趣與需求，一直是金融市場進行產品與業務創新發展的一個動力。

    “新業態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中國藝術品市場創新與優化需求是當務之急”，在西沐看來，中國藝術品市場新基礎設施的建設，以及數字化場景的建構，已經使我們認識到從戰略的高度去挖掘它的傳承，認知它的發展規律與方向的重要意義。當下，中國藝術品市場越來越成為一個大的文化藝術與經濟系統，獨具特性，因此并不能被歐美等西方發達國家藝術品市場發展的框架與體系所涵括。西沐認為，也正是這種獨特性使得研究其發展過程中的內在獨特規律，進一步探索具有中國特色的藝術品市場系統、結構與現代化治理體系，成為一個重要的戰略選擇。

    （文/崔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