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肖偉

    據《2020年中國漁業統計年鑒》，我國屬全球水產品生產大國，生產總值居世界前列。2019年我國漁業產值為1.29萬億元，其中淡水養殖產值6186.60億元，為我國漁業貢獻近一半產值。與這一情況不相稱的是，在A股水產板塊中，10家水產品上市公司平均總市值僅為26.6億元。今年上半年，水產板塊中僅有佳沃股份、大湖股份兩家錄得上漲，中水漁業、獐子島、*ST東洋、國聯水產、開創國際均為下跌。

    中信證券農林牧漁行業分析師熊承慧稱，水產板塊市值偏小且屢屢暴雷，已經成為農林牧漁行業中被遺忘的角落。UCN海產資訊主編胡路怡表示：“作為全球水產大國，我國資本市場中沒有一家頂尖的水產上市公司，上市公司都長得和小蘿卜頭一樣。10家上市公司的總市值加起來還不如挪威MOWIASA一家總市值的四分之一，想說愛你不容易啊。”

    水產企業與養殖戶兩敗俱傷

    在水產板塊的10家上市公司當中，僅有大湖股份、國聯水產、好當家、開創國際4家實現一季度盈利，中水漁業、獐子島、佳沃股份、百洋股份、*ST東洋、*ST昌魚一季度均告虧損。最近一份關于水產板塊的券商研究報告為2020年12月由華西證券農業首席分析師周莎出具，現已過去半年多時間。

    連日來，草鰱鯉鯽等國內淡水魚價格連續上漲，而資本市場卻態度冷淡，水產板塊僅有2%不到的波動幅度。熊承慧分析：“水產板塊上市公司沒有持續盈利能力，連傳統的市盈率分析方法也用不上。這要我如何進行分析研究？”

    對于券商上述觀點，佳沃股份前董事長湯捷表示認同：“我們自2017年開始，考察了全球的水產資產，包括淡水養殖資產和海水養殖資產。許多市場是無門檻的市場，例如巴沙魚市場。行情好的時候確實能大賺一筆，但是東南亞養殖戶一擁而入，好日子很快就會結束，許多企業的財務指標跳躍性很大，不具備穩健盈利能力。所以，我們經過多輪考察，最后選擇了有較高市場門檻的三文魚產業，以保障盈利穩定性和可持續性。”

    胡路怡對記者稱：“行情向好時，各路資金蜂擁而入，行情向淡時，各路資金拔腿就跑，水產品價格不斷在尖峰和谷底之間徘徊。沒有市場準入門檻，就意味著沒有穩定的市場秩序，在這種環境下，任何一個養殖企業和任何一個養殖戶都不可能擁有持續盈利的能力。”

    養殖高度分散拖累水產飼料

    熊承慧表示：“水產板塊市值偏小且屢屢暴雷，已經成為農林牧漁行業中被遺忘的角落。我們現在的分析范圍是農林牧飼，因為飼料行業的上市公司市值更大，業務體量更大，也更容易得到公開透明的信息。”

    然而，作為水產養殖上游的水產飼料已被拖累。據全國飼料工業協會統計，2020年全年國內飼料總產量2.52億噸，同比增長10.4%，水產飼料產量2123.6萬噸，同比下降3.6%。在全國飼料產業一路高歌猛進的時刻，水產飼料疲態已顯。在水產飼料行業下行時，水產飼料巨頭紛紛跨界發展。7月5日，天邦股份擬向通威股份轉讓全部水產飼料業務及51%豬飼料業務，就此告別水產飼料領域。接手方通威股份曾由水產飼料起家并做到全國前列，近年來把光伏業務作為發展重點，光伏業務收入占2020年營業收入比例為50.91%，光伏業務營業利潤占2020年營業利潤比例超過70%，已被東方財富歸類為新能源概念企業。

    胡路怡對記者稱：“水產中游缺乏產業組織協同性，同樣會影響水產上游的健康發展。一個散養戶為主的水產市場支撐不了上游飼料產業做大做強。散養戶在水產市場中追漲殺跌、反復進出，乃至在生豬、家禽、水產等不同合作社之間來回橫跳，水產類上市公司無力左右局面只能隨行就市，造成水產飼料需求忽大忽小，水產飼料價格忽高忽低，水產飼料類上市公司也只能跟隨其上下起伏，疲于應對市場波動，哪里還談得上持續經營擴大規模？”

    養殖比爛行為不可取

    面對散養戶為主的水產養殖環節，水產板塊上市公司只能選擇跳出包圍圈，向水產加工領域尋找突圍路徑。大湖股份選擇切入預制菜領域，推出剁椒魚頭、清燉甲魚等產品。國聯水產選擇切入食品加工領域，推出翡翠大蝦、麻辣小龍蝦等產品。

    然而，水產板塊上市公司主動縮減和控制養殖面積，跳出中游進軍下游，并未解決養殖環節中危害健康的嚴重問題。多家媒體報道，多地養殖戶在水產養殖中超量使用抗生素、違法使用孔雀石綠等有害物質。在2020年315晚會上，央視獨家曝光山東養殖戶在養殖海參時使用了劇毒農藥敵敵畏進行清塘。

    湖南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曹二保認為：“散養戶主導的產業往往是無下限的競爭，經濟學上稱之為向底線賽跑。誰離社會的道德底線越近，誰就是市場競爭中的獲勝者，可以把競爭對手都驅逐出市場。這種向底線賽跑的勝利對社會危害極大，不僅危害消費者身心健康，更導致整個產業進入‘比誰更爛’的惡性循環。由于劣幣驅逐良幣效應，水產板塊上市公司無法應對這一必敗的競爭格局，只能選擇退避三舍。”

    胡路怡贊同上述觀點，并表示：“日本曾有‘好水產強壯一代人’的營養計劃，由此產生了瑪魯哈日魯、日本水產株式會社、日本丸紅商社、日本三井商社等全球知名水產集團。我國也有國民營養計劃，但是當前人均年食用水產量僅為13.6公斤，不僅數量上有明顯差距，質量上也有明顯差距。有毒有害水產無法強壯一代人，只會毒害一代人。”

    在這一看似無解的問題面前，佳沃股份積極作為。近日，佳沃集團與中國營養學會宣布結成戰略合作，計劃啟動一系列產學研合作項目計劃。根據合作共識，雙方將以“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為指導，在國民膳食和健康營養狀況研究、推進定量營養科學飲食理念、提升合理膳食和營養攝入技能等方面進行合作，引導和培養國人科學健康的膳食行為。佳沃集團董事長、佳沃股份董事長陳紹鵬表示：“佳沃集團通過國際收購，擁有了智利排名前三、全球排名前十的三文魚公司。從此，來自全球純凈海域之一的三文魚有望逐漸擺上國人餐桌。”

    水產養殖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要改變水產大國水產事業存在弱、小、散、差等尷尬局面，單單依靠個別企業的努力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國家出手鼎力支持，推動水產養殖健康前行。

    7月5日，據財政部網站消息，日前財政部、農業農村部聯合印發《關于實施漁業發展支持政策推動漁業高質量發展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財政部、農業農村部表示，將促進養殖業、水產加工業等產業發展，推動優化漁業產業結構，實現漁業轉型升級，進一步優化完善漁業發展支持政策。《通知》中明確提出，將支持建設國家級海洋牧場，支持水產品初加工和冷藏保鮮等設施裝備建設，支持建設漁業基礎公共設施，支持建設遠洋漁業基地以及支持漁業綠色循環發展。

    湖南農業大學水產系主任劉小燕教授表示：“《通知》為水產養殖業的健康發展提供更多公共物品和公共服務，有利于水產養殖業筑牢基礎，實現健康發展。以《通知》作為一個起點，我們期待水產事業能不斷得到鞏固、完善和增強。從國際上來看，日本、挪威、智利、澳大利亞等國家不僅高度重視水產事業基礎設施建設，還編制和頒布產業長期發展政策，更大力扶持龍頭企業做大做強。當前，上述國家擁有了掌握種苗、飼料、養殖、加工、流通等關鍵環節的大型水產集團，例如瑪魯哈日魯、日本水產株式會社、挪威MOWIASA、智利麥迪等等。我國身為世界水產大國，更要多措并舉迎頭趕上，早日成為世界水產強國。”

（編輯 白寶玉）